【芥敦】Strangers Ⅰ

爱你茧茧!!!!!上线惊喜😭😭😭

茧:

血族pa

  

 @朝に花が咲く 感谢机机帮我画图嘿嘿嘿(要看的话请戳主页:-D)

  


  


  

  

  负责监视“鸽塔”的新上任亲王逝世了。

  

  在“鸽塔”内纷飞的留言早已在我耳旁传了不知有多少次了。虽说这流言是军佐大尉前来视察时无意向亲信透露的,不过我更愿意相信他是因某人的话才敢这么大胆地将机要情报抖露出来——毕竟我接到任务时档案袋上可是特地标注了三个猩红色的“S”字样。

  

  “猎犬”嗅到了“蝙蝠”的气息。

  

  绝密文件在一大段不知所云的长篇大论之后,突兀地来了这么句话。下行是一处地址,还格外贴心的附了一张图片。我细细对着资料比对,认出这是远处新建的府邸。看起来这为不幸的亲王正是在那儿遭到遇害的……不,还不能断言,兴许上天饶了他的命,重又赐给他生的机遇呢?

  

  我摇了摇头,丧失了这一念头,在人类看来,吸血鬼简直是死的越多越好。不过也有部分不包括在内,例如背叛了吸血鬼的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是一名纯种吸血鬼,由于血统原因,战斗力较弱,在纯种吸血鬼群体中算是偏中下等,但他的脑力却出奇地可怕,极多诡异的点子都出自于他的大脑。他可以利用十分稀少紧缺的情报推算出未来将会发生的事。虽然其准确度远不如西方国度一位名叫奥尔柯特的白鸽小姐,可在这里也算是相当厉害的一种能力了。而每每当我询问太宰先生为什么要加入白鸽时,他的回答竟然是“想喝美味的番茄汁”这样难以让人信服的话。不过既然对方是太宰先生,那么他的回答也无所谓真实了。

  

  “鸽塔”的领导层帮我在府邸处安置了一间还算干净的平房,嘱托我好生看住对面蝙蝠的一举一动,莫生了什么动乱。顺势避过眼线,寻找亲王的踪迹。

  

  这次的任务难度可谓是前所未有的高。一向同我交好的与谢野医生在临行前不知在我包里塞了多少医疗用具,甚至还让管理外防十分繁忙的贤治承诺一旦发生了什么事就立即把我给扛回来。我呆在一旁,捂着肚子弯腰笑得像个傻子。最后还是国木田先生阻止了几乎想在我身边放上花圈的众人。“这只是出个任务而已,又不是什么遗体告别仪式,你们都冷静点儿。”不知道那个临行前把我拉出去唠叨一阵顺便被取了个“雅号”操心妈妈的人是谁呢。

  

  不过我这种角色设定也不是用来吐槽的,总之不能被他人说成被称作为猛兽的小白鸽只会逞口舌之快,动动嘴上功夫而已。

  

  我一一谢过他们,扛着几乎压得看不见我的身形的大包小包,在凌晨霜花还未逝去之时,踏上了征程。

  

 

  

  疼。

  

  全身都在疼。

  

  我究竟摔断了多少根骨头?我究竟流下了多少滴鲜血?我究竟在地狱的边缘徘徊了多少次?

  

  一串又一串的问号从我的大脑中蹦跳出来,而我却无力去思索。我趴在地面上,动弹不得。我陷入了肮脏的泥沼,冰冷的血液混入泥泞深处,距我几米开外的野草霎时化为灰烬。可笑,真真是可笑极了。我堂堂一名亲王,竟然未能及时注意到亲卫与白鸽的私通。虽说拼了个两败俱伤,可即使如此现在的我也无法回到外世中去。偏偏挑在月圆之时,趁我最为虚弱的时间下手,可见其计划的周全。虽然很是不甘,但我也不得不承认,是我未曾提高警惕。我是应该明白的,即使不是人类,也有极大的可能自相残杀。

  

  我努力地保持着头脑清醒,眼皮却在不自觉地下沉。我张开嘴,发不出声音。唇齿间溢出了体内的鲜血。我似乎已能望见不远处的地狱尽头,投身于那熊熊烈火之中了。不知那时是否会有画师为我作一幅《地狱变》呢?

  

  我渐渐闭上眼,睡了过去。恍惚间似乎听到谁在呼唤自己,但我已太累,无法再在这世上醒来了。

  

 

  

  我穿梭在林间,茂盛的杂草恰好能掩住我移动的身形。月色明朗,周遭寂静。完全符合蝙蝠住处的环境。我一面提着唯一一盏小灯,一面在地面寻些线索。

  

  我行了好一阵,却没有任何主意。灯火也有些飘摇,似是要熄灭了。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带着足以让我揪心的力道。我屏住气息,小心翼翼的避过多处陷阱,闪身钻入树丛之中,顶着几片灌木叶子紧盯着周围的一切。随着脚步声渐行远去,我提着的心也就慢慢放了下来。可我的神经依旧处于紧绷状态,仿若听见了谁的私语,我回过身去,身后背着的银制长弓的弓身已被我紧紧握着。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让我细细思考。我走向前,心中暗暗打鼓,希望别遇上什么难缠的东西。

  

  吹去火烛,借着茂密的野草林的隐蔽,我逐渐到了声音的发源处。月光倾泻,使我能清晰地望见横躺在我身前的“东西”——浑身浴血的孩子。这般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有孩童的踪迹呢?怕是被蝙蝠捉去充当食物了吧。我心中想着,手上却不敢停歇。毕竟人命关天。我暂时中止了行进,将这孩子用外套裹起,并在旁边的树桩上做了标记。我摸索着树干,寻找之前用剑刃留下的痕迹。速度必须快些,不然到了安全地带这孩子就是一具尸体了。我加快步伐,躲过还未处理完全的陷阱。

  

  忽然觉察到了危机,我顿了顿脚步,经自己隐没在草丛里。果不其然,妖冶的血色出现在了我上一秒还站立着的位置。隐约望见他们胸前的羽徽是新上任亲王的象征。亲王的侍卫队在这里?我努力隐藏气息。可毕竟是亲卫队,要发现一个落单的白鸽和带血的小孩儿还是挺容易的。我能感觉到逐渐迫近的脚步声。敌方大概有五名,而我孤身一人,还抱着一个孩子。论理论知识应该是身为白鸽的我更胜一筹,但可惜的是,在实战中光凭理论是无用的,还要有着强大的实力。吸血鬼大多都是残暴的,要按实战经验来说恐怕是我得战死沙场吧?再者,从人数上来讲对方占有明显优势,四下并无退路。若逃得了前方,我必然迎上后方众多猛兽的袭击。亲王府邸的地理优势还真是好到了极点,给擅自闯入者造就了极大的麻烦。

  

  果然只能冲上去拼搏一番吗?我皱着眉头。身为体力派的我大脑在此时并不能很好的冷静下来。而现在的脚步声也愈发地接近我所藏身的地方,大约只剩了一两米的距离。正当我斟酌着如何应对麻烦时,我突然听见那蝙蝠向身后的长官报告,说是并无任何差错。后来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了空气中。

  

  呼……听起来算是逃过了一劫。我几乎虚脱,抱着孩子的手也变得无力起来。我甚至来不及过多的处理到处蔓延的藤蔓,一心只顾踉跄着逃脱这个鬼地方。

  

 

  

  

  我睁开眼,望见一圈又一圈的诡异涟漪。瞳孔因太久未感觉到光亮而猛地收缩。视野变得清晰起来,我也跟着缓缓清醒。从我复苏的喉咙中发出的第一串字符就是酥痒难忍的咳嗽声。身体上的血污已经被清理干净,套上了一件白色的长衫,刚好延至我的膝盖。长衫漫着气味,似乎是被人类奉为神明的太阳的味道,但对于我来说明显不合适。

  

  头开始作痛。我记起我从天台上下落,挣扎几番后逃进了远处的森林里。又因为有着月圆之夜的效应,我的躯体在极度虚弱之下骨骼迅速退化,形成了一副孩童的模样。后来体力不支,倒在了地面上。当时似乎听见了脚步声。再仔细想想,忆起那人衣襟处模糊的用金丝线绳织出的罗马读音和与鸽塔上悬挂旗帜标志相同的徽章……

  

  原来如此。是哪只涉世未深的单纯白鸽前来血族的驻地撒野来了?想来是许久不见这般胆大的人类让我来了兴趣,我竟忘记离开这里而单单是坐在床边等候了。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走进来的是一名白发青年。我望见他背着一张弓和放满箭的箭筒。披着所谓圣洁的白色坎肩。衣襟的隐蔽处织着他的名字,可由于视神经的压迫导致我无法看清上面的字母。他看起来也才十七八岁的模样,顶着一头奇怪的银白短发。他转向我,神情上写满了高兴。“你醒了?”他半带疑问语气,瞳仁里仿佛盛着轮太阳。“白鸽。”我答非所问,随后注意到他的面部曲线有些僵硬,带着不安。

  

  想必他也看见了,我并未刻意隐藏的血红色眼眸。额头上印着的彰示着亲王血统的已经被我用手抹去。剩下的其他条件也仅仅能证明我是个血族而已。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很快地冷静下来,眸子里透着光亮。“那个……你叫什么名字?”他再次弯起嘴角,蹲在我跟前,顺手将我衬衫上的褶皱抹平。

  

  “……芥川。”我鬼使神差的回答了自己的名字。在他看来应该算是较为奇怪的名字吧?我并未告知他我的全名。在吸血鬼一族中,确晓我真实姓名的也寥寥无几,更别提鸽塔中的精英指挥长官了。不过为了防范,我还是只告诉了他我的姓,而名字之类的就让他石沉大海吧。

  

  

  

  推开门时看见那孩子醒了我还是较为惊奇的。虽然早已在心里揣测出他的身份,但当那双血色的瞳眸直直的向我射来时,我还是有些胆战。

  

  怎么说呢,兴许是我体内流淌着与他相似的鲜血气息所带来的紧张感吧。

  

  吸血鬼的眼眸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变红的,除非在极其饥渴的条件下。这种事情我早已通过查阅资料了解。我询问他的名字,出人意料地得到了回答。“芥川”,上齿下齿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想来周围只有亲王府邸,莫非是从那儿出来的?毕竟亲王的逝世也给府中上下造成了许多麻烦,有迷路的小孩也实属正常。并且看他之前身上沾满血污的华丽衣服,似乎是蝙蝠中某位高官厚爵的孩子。我细细思索着,丝毫没看见伸过来的一只手。等我回过神来注意到时,我已经被压在了床上。

  

  难以想象,吸血鬼孩子竟会有这样大的力气。果然还是不应该放松警惕吗?但现在可不是后悔的时候,我企图挣扎着逃离他的压制,在慌乱中瞥见他的眼睛,里面漾着血腥的波纹。看来是暂时失去了理智,在不经意间激发了原始兽性的血族。我感受到他伏在我耳旁,喘着粗气,利牙明明只距离我的皮肤一点儿,却又被他拉了距离。“不行……”芥川发着奶声奶气的声音,像是在暗示自己什么一样。我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他内心的忍耐。那种感觉,就像如同我吃不到茶泡饭一样吧?这么想着,我原本僵硬的身躯又瘫软下来。

  

  再次望向他的眼眸,依旧是浊色。趁芥川还未清醒,我急忙挣脱他的禁锢。掉落在床上的十字架项链早已被我抓在手上,直面向我身前的这个危险的蝙蝠。“啧,该死……你应该清楚这种东西对我们并没有任何伤害的。”芥川打开被我抓在手上的十字架。它飞向我的手臂,不小心刮出一道血痕。十分不走运的是,伤口处渐渐有了密集的血珠渗出。我心中大喊不妙,眼睛有意无意地瞟向孩童的面部。果然,芥川眼中的理智已经完全消失,换来的是一双被殷红迷蒙的双眸。不知为何我的全身都颤栗起来,任由他再次压向我,舔舐我的脖颈。利齿刺穿我的肌肤,直深入脆弱的血管当中。

  

  第一次被吸血的感觉很疼,很痛苦,带着酥麻的瘙痒感。就像是酒精,是麻醉身心的极佳方法。总有一天我也会这样麻木吗?我会感觉不到任何情感吗?伴随着这些的,还有少许的快感,都让我有点怀疑自己其实是个隐藏的抖m了。啊啊,果然我已经堕落了吗……?正事不做反而让吸血鬼咬了脖子,这么下去可是迟早会被上层剥夺身份的啊。

  

  忽然全身的麻木感消失。我睁开眼,看见的是他清明的墨黑双眸。“你大可不必担心,如果不是血族成员自愿的话,人类是不会因为一次吸血就变成像我们一样的怪物的。”芥川似乎看穿了我内心的忧虑,扳着手指将话说了一遍。“为什么不把我变成吸血鬼,这样你得到的利益会更大不是吗?”我下意识伸手捂住新留下的伤口,向他质问。若将我体内的血脉觉醒,变成他族的一员,那么关于他的一切都不会泄露出去。“因为你很有意思。”芥川抹去嘴角留下的血迹,殷红的血染上他苍白的手指,显得分外好看,“算是我在无聊的家族斗争和与人族的战争中最有趣的。”

  

  我愣在原地,脑子里并没有想到芥川会这样回答。心里似乎是受了某种鼓动,我突然大脑不经思考地握住他的手,从嘴里蹦跳出来的话语令我本人都觉得讶异:“我觉得,我们之间,可以达成某种协定!”

  

  “……哈?”他露出鄙夷的面容,抽走了自己的手,揉了揉被我捏的发红的手腕,“你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事情?我与你并不相识。”

  

  “啊抱歉,似乎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我暗暗鄙视了自己这令人痛恨的记性,旋即开口,“我名为中岛敦,如你所说,是一名现任的吸血鬼猎人。这样就可以了吧。”

  

“然后?”

  

“我可以成为你的粮食,相对的,你不可以对他人出手。”

  

 

  

  我逐渐开始感到中岛敦的神奇之处了。

  

  在被一个对自己有着生命威胁的家伙吸血之后还能摆出一副安然自得的模样,甚至提出这般无礼的要求……全人类,不,全种族中估计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会这样了。

  

  不过,也正因为他是这样的一个人,我才会抑制不住自己的想法,一步步迈向错误的决定吧?

  

  “好,我答应你。”我牵起他的手。“你干什么?!”他像只炸毛的猫,音量也不自觉比之前拔高了几倍。“没什么,借我用一下。”我咬破他的指尖,血珠滴落在我的手心,化作丝线,缠绕上彼此的手指。

  

  “欸?这是什么?”中岛敦好奇地将手翻来覆去回看着,露出像孩子一样的幼稚表情。“算是某种契约。只要我们任何一方切断契约,那么那个家伙就会承受很大的痛苦。”我以看待傻瓜的心态给他简单解释了一下这种咒术的定义。总之一旦使用这种咒术,就不会给任何一方留有后悔的余地。惩罚支出的费额是昂贵的,它总会在人心中最为脆弱的地方下手。有时是死亡,有时是勾起往事,有时是妻离子散。根据人物的不同,它会自行判断相对应的惩罚方式。

  

  算是吸血鬼一族中及其残忍的咒术了。

  

  自从那件事之后,我便对身边的一切都充满了疑心。一个小小的草丛都能让我思索一番其中是否藏有敌人的身影。对同族是如此,对人类亦是如此。与我相伴的永远只能是黑暗,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

  

  中岛敦对此并没有细想,也并未识破我的真实身份。从他的表情上就可以明白。他算是一个总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写在脸上的人。也许就是这一点才会让我稍稍放松警惕。要是像他这种人都会戴上面具的话,估计那时就是世界末日了。

  

  总之这桩麻烦事终于得到了解决。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我也不用亲自跑到外头去寻找猎物,吸食鲜血了。明明一切都已经梳理地差不多了,关系也明朗起来,可为什么我总是安不下心来?

  

  “抱歉芥川,我今晚还需要再到那里去一趟,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请在这里安生休养着吧。”中岛敦褪去那身显眼的衣着,披上挂在架子上的黑大衣,“那么,回头见。”

  

  门一如之前那样,被“呯咚”一声关上了,然后在前方等待我的,又是无可避免的黑暗色彩。

  

 

  

  我决心再次去那里窥看事实。

  

  虽然把芥川一个人扔在家里不太好,但这也是让双方都好好思考一下以后的事的好时机。我这样想着,再次潜伏在草堆之中。夜晚的风很凉,却也不及芥川的皮肤。那是只有人在死亡时才会拥有的冰凉。吸血鬼是年轻不朽的,即使芥川是个孩童模样也无法探测他此时的年纪。我对他一无所知,只清楚他名叫芥川,身份是只蝙蝠。

  

  糟糕,可不能再继续去想关于芥川的事了。都进入蝙蝠的巢穴了,我又岂能掉以轻心?这么提醒着自己,我逐渐靠近府邸的位置。亲卫队穿戴整齐,正在野外巡逻。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我更加小心地穿梭在丛林中,黑色的猫从我身旁闪过,让我差点受了惊吓。不过马上就是真正的惊吓了。只见一个男子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我的跟前,包裹着纤细手指的半指手套直向我伸来。

  

  “你还真是有胆量啊,小猫?”我感觉我的手腕被人拉住,然后我开始随着那人的脚步急速奔跑起来。“等等,在这里跑会被人发现的!”先暂时不管这个人是谁,如果在这范围内运动的话,会被当作射击对象,从而引发巨大危险的啊!

  

  “这你大可不必担心,把这个披上,就能隐藏你的气息。”他未放慢脚步,而是单手将黑色的斗篷脱下,扔给我。我在慌乱中穿戴好斗篷,在奔跑中,我隐约瞥见他的鬓发,是橘色的,在黑暗中十分显眼的发色。“好了,这里暂时就不会有人来了。”青年将我拉到距府邸百里开外的地方。而据我所知,能有这种力量和速度的,这世上的物种就只有一个——

  

  “不错,就像你所想的那样,我是蝙蝠。”他面向我,眼睛是清澈的天蓝。他的头上戴着顶黑色的帽子,和他那橘色的长发倒是十分相称。不过……我上下扫视了他几眼,接着用手在头顶稍稍比划了下。“你这家伙,找死吗?”他攥紧戴着半指皮套的手,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连忙后退几步,差点走进布满荆棘的陷阱里。“不不不,我只是在想……”正当我思考着如何解释时,我突然意识到一个从未注意到的细节。“那个……”他挥挥手,示意我停下:“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

  

  “……好吧,那我们换一个话题。”我心里想着如何获取关于亲王的情报,就立即脱口而出,“我想知道,你们的亲王现在的状况?”

  

“还能如何?早就死了。”他耸肩,将腰间装着水的袋子一饮而尽,“我已经亲眼见过他的尸体了。真是可惜,明明与这人还有过一面之缘的。”说罢他露出危险的笑:“这是我可以透露给你的唯一情报,其他的就别妄想了。不过我情报的真实可信度也尚在调查中。”

  

“那么,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和我很像。”

  

  “那个……我们似乎哪里都不像?”

  

  “从与吸血鬼的渊源来看。”他披上我脱下的斗篷,将差点掉落的帽子重新扣上,“当然,大部分情况下是因为有人请求。”

  

  “谁?”

  

  “你无须清楚。中岛敦。我得走了,还要去向首领问好。”他似是嫌麻烦一样咂嘴。

  

  “最起码……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尽量压低自己的音量。

  

  青年在即将翻过围墙栏杆时回过头,我望见他眼里闪烁的金啡色。“给你个忠告,离一个叫太宰治的家伙远一点,他太危险了。”他转过身去,声音在风中逐渐消失。

  

  他是谁?他怎么会认识太宰先生?我紧蹙起眉头,内心不详的预感让我有些张皇。不过总算是得到了点情报……虽然如他所说并未得到证实

  

  天空已透出了一点光亮。我收了东西,快步离开了这里。的确同那人说的一样,这里算是个到达我归处的捷径。由砖头搭建的房屋远远地就能看的清楚。我打开门,屋子里的灯并没有亮。我在这片黑暗中隐约听见芥川的呼吸声。他裹着被子,身体蜷曲,一个人像只团子一样龟缩在床的角落里。芥川睡的很不安稳,有时还能听见他低低的呼唤声。

  

  这孩子,怕是到了陌生的环境并不习惯,所以才会如此害怕。暂时放任他这样倒也可以,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一旦日子长起来,总不能让一个小吸血鬼一直跟随在我身后吧?说到底,亲王已经死亡这件事算是确定下来了,可我身边有只小蝙蝠存在要不要跟上级汇报呢……一是他对我来说并无太大的威胁,只是渴求我的血液;二是若将他带回鸽塔,他又会有性命之忧;三是他毕竟是个孩子,虽然不清楚他的身份,但根据我第一次救他的情况来看,他似乎在吸血鬼中遭受排挤,将他送回府邸中也不是个办法。

  

  真是件累人的事。我细细思考了一阵,终究还是拿不定主意。种种迹象表明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将芥川留在我的身边,这样也好有个照应,可……肚子的呼唤让我决定先抛下烦恼,直奔着离屋子不远的湖泊去。

  

  现在大概是初秋,天气还不算太冷。我卷起长袖,挽起裤腿,小觑了水温的我跨着步子走进了湖里。水的冰凉让我霎时间打了一个激灵,彻夜未眠的昏沉头脑也变得清晰如初。水尚清澈,能望见鱼在里头没头没脑地兜着转儿。我深入前方,将手探进水里,猛地抓住一条尾巴,然后把这条倒霉的鱼整个提起,鱼鳞很滑,带着奇妙的粘液。

  

  “你在这里干些什么?”身后忽然传来的声音吓得我双手一松,鱼又滑进了湖里,我整个人也摔了进去。我心下懊悔,不过还是辨认出那是芥川的声音。“捕鱼。也许你们不需要,但这对于我们人类来说可是每日必需的营养品。”我因失手而没好气地说着,再次捉住那条鱼,它扑腾的尾巴激起水花,飞溅在我的脸上,顺便激起几片水草挂在我的头上。不是很好闻的鱼腥味散在空气里,不过烤起来应该会好些。我拾了干木柴,却四下找不到可以点燃它的东西。芥川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直接朝我所在的方向扔了个火球过来。木柴是点着了,可也把我的脸烘烤成了黑色。

  

  “你这孩子真是……谢谢。”我颇为无奈地道谢,顺便跑去湖边用水洗了把脸。然后用生锈了的小刀手脚麻利地剖开鱼肚。挖出里面花花绿绿的器官,最后把那条鱼用木棍穿起,架在火堆上。

  

  

  

  在中岛敦烤鱼的时间里,我找了块石头坐下。很困,也很疲乏。似乎是身体变成小孩子的缘故,平常的睡眠期也长了许多。没完没了的噩梦像幽灵一样缠绕在我的身边,让我感到深深的窒息。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我望向他的眼睛,是不同于平时的尖锐,看得我心下一惊,“在吸血鬼当中,有将自己的种族称为蝙蝠的人吗?”

  

  “……基本上是没有的。”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架子上滴油的烤鱼。“基本上?”他问。

  

  不得不说他有着很敏锐的观察力,一听就能抓住话语中的疑点,不过这只要随便弄个借口糊弄过去就好了:“偶尔还是有的,那么一两个。”

  

  “这样么……”我看着他手撑下巴低头思考的模样,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模样。在吸血鬼种族中,自称蝙蝠的人我倒是认识,不过也仅有一面之缘而已。那是个橙发的男人,经常披着黑色宛若鬼魂般穿梭在各处。“’蝙蝠’这个名称,只不过是你们一时编撰出来的。像蝙蝠这样血统卑微的哺乳动物,可不能与我们相提并论。”我望着快焦了的鱼,又隐约记起那个男人的名字——中原中也。

  

  曾经与太宰先生在同一时代的人,曾在尾崎红叶手下办事,现在也晋升为了一位拥有极大领土面积的亲王了。说起来,他似乎与我师有着特殊的渊源……

  

  而我与他的相见,则是在监狱里。

  

  罢了,这种东西现在不谈也无所谓。对面的中岛敦匆忙取下烤鱼,鼓起腮帮子吹风,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块在嘴里。“唔唔,好烫!”煎焦软嫩的鱼肉在他的口腔里翻滚,散着木炭特有的芳香。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待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吃完一整条鱼。说实话我仍然对他保持着戒心。他与任何人都不同。他是自由的,是美丽的,更是脆弱的。我常常会想他是否是一只弱小的蝴蝶,稍稍一不留神就会在你身边死亡。我与他则恰好相反。我自从出生下来就被黑暗的牢笼所禁锢,双眼被墨色染上,充满伤疤的手脚被铐上铁链。同样,母亲也是不堪的,令人耻辱的。最后的她在朝圣者的押解下,披头散发,神色疯狂,嘴里叨念着古老的咒文,倒在了我的面前。

  

  我并不对任何人抱有期待。在这个肉弱强食的世界秩序里,身边的一切都是虚假,都是幻想。就像魔术师可以大变活人却不可让心爱之人起死回生一样,这种种都是把戏的假象。

  

  中岛敦最后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他疲惫的身躯像是散了架。说实话我并不想在此刻饮他的血,即使我十分虚弱。人类在劳累时刻的鲜血是苦涩的,算不上美味,虽然也别有一番滋味。我望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忽然感到唇干口燥。“怎么?”中岛敦注意到我的不适,将手放在我眼前晃晃。“没什么。”我打开他的手。不知距那时还有多少分钟了。从怀中掏出尚还能用的怀表,看见它指着数字七。“是个好数字。”中岛敦伏在我耳边,独属于他的气息伴着热浪扑打在我的耳边。不知他自己是否有自觉,他正在做一件十分危险的事。

  

  “啊,对了,我带你去个地方。”他忽然起身,带起的风让我感受到了些许的凉意。中岛敦伫立在阳光下,白色的鬓发垂在耳边,琥珀色的眸子里宛转着我从未见过的灿烂流光。

  

 

  

  

  我看进那双深黑的眼瞳,里头深藏着的寂寞我是认得的。偶尔太宰先生也会露出那种神情。胸口隐隐作痛,我开始慌张。

  

  芥川有事隐瞒着我,从他不愿靠近任何人的动作就能够看出来。他身上依旧穿着那件白衬衫,不过也能听话地将黑色的皮短裤和靴子穿起来。我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他愣神,旋即将衣服裹紧一点,生怕我再取走似的。既然他不愿开口,我也不可能强求些什么,只得把刚刚幻想的要求给深藏到心里。有关亲王的消息已经传送给总部,我现在只能在这里等待下一条指令。

  

  难得闲来无事,就带芥川出去转转吧。

  

  出乎意料的,芥川同意与我一起出行。不知怎的,心里总觉得有点儿欢喜。我试着去牵他的手,他甩开。正当我以为是他不愿与我亲近,准备放弃时,芥川却随意在草丛上拾了个木棍来,塞在我手心里。我颇为无奈地牵住木棍的一头,而那一头则被他抓在手中。粗糙的枝干摩擦着我的皮肤,同时也时时提醒我此刻身后还有个孩子跟着。我带他淌过溪水,到了对岸。

  

  像是神迹一般,我们似乎到达了森林。我很高兴地看到一团又一团白白嫩嫩的蘑菇团在在一起,在雨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诱人。这蘑菇看上去也没有毒,偶尔还能发现几棵松茸。恐怕此后多日的食物都能解决了。想到此我便觉得来一趟真是值了。各种各样的心思烦恼全都抛至脑后,一心投入在发现新大陆的喜悦里。鸟儿清脆婉转的鸣叫声更是让人感觉来到了桃源之处。好嘛,看来就只差在两旁边种上桃树了。

  

“中岛。”

  

  我感觉我的衣角被人拉住,转身一看才发现是芥川。他指指地上低矮的植株,示意我看看。我走上前去,蹲下身子,将青涩的果实抓在手里仔细辨认了一阵:“啊,是番茄!”他听了我的话,摘下一颗放在嘴里。随后我便运气很好地看见他龇牙咧嘴的模样。我拼了命地忍住笑意,用纸擦净他的手:“它还没有成熟,吃起来自然是酸的。还有,以后拿了果子先去河边洗洗,这么吞下去你也不怕细菌。”

  

 

  

  我望着他低头擦拭着我的手指,不是很长的鬓发下垂,遮住他美好的侧脸。我忽然很喜悦,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种心情从何而来。就在这时,就在这里,他是独属于我一人的。这副画面直到以后都死死印在我心中,使我魂牵梦萦。他抬头看我,琥珀般的眸子里倒映出我的身影。我恐惧起来,害怕自己在他如水温柔的眼瞳里消失不见。我的指尖发颤,透过薄薄的一层纸感受到他的体温,温热的触觉让我安心。

  

  “怎么了?”中岛敦察觉到了我的心情,摆出了一副担忧的神情,“如果不舒服的话可要和我说啊?”

  

  “我没事。还有,你应该也擦够了吧?”我略带不舍地离开那份温暖。他意识到失态,这才往后退了几步:“抱歉抱歉,可能是刚刚擦得太入神了……”

  

  他做这么一件小事竟然还如此投入,看来还真是让人小瞧了啊。“不过,既然你没事就好。”中岛敦嘴角漾起微笑。他拾起木棍,将一端递给我。当时是我提出的,所以即便此时他也要遵守规则么。算了,这样也不错。我拉住木棍,瞥眼肤色相差的大了去的两只手,没有多说些什么。

  

  我与他迈开步子,向更深处走去。在路上他十分无聊地编制色彩缤纷的花环,趁我不注意时套在我的头上。我焦急地想要将其取下,却发现自己早已筋疲力尽动弹不得。“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血来补充身子吗?”中岛敦单膝半蹲,神色略显不安。

  

  要是真有这么简单也就不用我去过多地操心了。我因身体缩小,体能较平时也减弱了不少。虽说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供血不足就是了……况且,有件事情,也不能一拖再拖。我捂着嘴轻咳几声,点头示意自己没事。中岛敦偏过头去思考,随后转过身,向我拍了拍自己的背。

  

  “什么?”我惊讶于他竟能如此放松警惕,将防守最为薄弱的身后交给我。

  

  “上来,我背你。”

  

  暂时抛弃那个有些令人恼火的花环不谈,我本意也并非如此。可身体的空虚乏惫终于使我接受了诱惑。我支起身子,瘫在他的后背上,顺便将头埋在他柔软的肩窝里。“欸?芥川你在,在做什么?”中岛敦的全身像触了电一般猛地弹跳起来,让我觉得好笑,可同时,依赖感也在逐步增加。“充电。”我毫不理会他面容上满溢出的讶异之色,沐浴着阳光再次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在睡梦中,我隐隐约约感到有什么在碰触我的面庞,伴着泥土的清香。我睁眼醒来,自己觉得体力已恢复了许多。我头上的花冠不知什么时候被摘下,头上有了空落落的不真实感,不过失去了凹凸不平的感觉,躺在草坪上也更为舒适。正当我想要舒展全身之时,身旁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啊,我刚准备叫醒你。”中岛敦坐在我身旁,微风拂动他的发梢,“你试着抬头看看?”

  

  听了他的话,我半带疑惑地仰望着天空。出乎意料的,在那里布满了闪烁的星辰。准备好的墨蓝的苍穹序幕上不知被谁洒满了星屑,点缀着毫不逊色于月亮的光彩。在这片难得的寂静中,不断流淌的时间从我们的指尖逝去,化作流萤悄然与此夜融在一起。而我,亦或者他,都无法触及。我攥紧了手,眼角的余光瞥过离我较近的中岛敦的白皙手指。其实,鬼使神差地,那个时候很想握住他的手,感受他独有的掌心的暖意。在中岛敦用纸包裹我手指的时刻我所享有的他的温度,是我从未碰触过的温暖。那是,即使在万籁寂静的深夜中也不会让人感到寂寞的一件美好无比的事物了。

  

  明明没想过的。这种时光,是我此生,再也奢求不到的事情了。

  

TBC

  

中考完毕发发存粮

  

我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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